安居樂業是很多人的心願,然而香港寸金尺土,樓價近年不斷攀升,一屋難求,俗稱「劏房」的分間樓宇單位成為不少人,特別是低收入人士的住屋選擇。隨着劏房數目愈來愈多,亦衍生一連串社會問題。雖然政府推出了不同的措施,仍未能解決日益嚴重的劏房問題。有學者認為,劏房問題難以單靠個別措施解決,需要多管齊下,互相配合,才能發揮作用。
香港政府於去年12月發表《長遠房屋策略》2021年度報告,推算全港現有12.7萬戶居住環境欠佳,比2020年增加5,100戶,增幅達4.1%,當中約9.2萬戶居於劏房,佔73%;劏房數目亦較2020年增加3,200個,增幅達3.6%。從事香港房屋政策研究逾20年的香港城市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公共政策學系教授葉毅明指,劏房問題近年有持續惡化的跡象,實際情況較推算的結果嚴重。要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,先從源頭說起。
政策互為影響 催生劏房湧現
劏房其實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已出現,2000年過後數目開始增加。葉教授解釋,政府於2003年停止賣地和興建居屋,房屋供應減少,樓價上升連帶住宅單位租金上揚,政府同時收緊公屋的申請條件,市場對低端住宅的需求因此大增。適逢政府開放自由行,大量旅客湧港,很多舊樓業主將單位改建為賓館,令住房供應更為緊張,租金水漲船高。由於沒能力租住整個單位,愈來愈多低收入人士退而求其次,選擇劏房。在供求效應的帶動下,市場上衍生更多劏房。近年香港經濟下滑,樓價租金卻不跌反升,公屋「上樓」又遙遙無期,劏房遍佈唐樓工廈,成為社區的一顆計時炸彈。
葉教授指,根據劏房租務管制研究工作小組在2020年進行的調查顯示,劏房戶人均居所樓面面積中位數僅為6.6平方米(約71平方呎),而當中有四分一劏房更是多於3人居住的家庭。居住環境狹窄之餘,在衞生和消防安全方面亦存在隱患。他以廁所喉管為例,胡亂接駁的情況十分普遍,加上沒有U型隔氣裝置,污水倒灌,病毒容易經污水傳播,造成交叉感染,特別在疫情下,爆疫風險更高。消防安全方面,業主為節省成本,很多劏房大門的防煙能力不合乎法例要求,一旦發生火警,難以發揮防火作用,加上居住環境擠迫,通道狹窄,不利逃生,隨時釀成更嚴重的事故。
單靠增建房屋未必奏效
有見劏房問題日趨嚴重,社會上近年出現「告別劏房」的聲音,政府亦先後推出不同措施應對問題,包括覓地增建公營房屋,希望縮短輪候「上樓」的時間、訂立租金管制,限制業主大幅加租,以減輕劏房戶的負擔。對於增建公營房屋,葉教授表示歡迎,但指很多新建屋邨地點偏遠,區內又缺乏就業機會,居民需花長時間和昂貴交通費到市區工作,導致部分劏房戶不願遷入。所以,葉教授認為單靠增加房屋供應並未能有效解決劏房問題,必須改變社會的就業結構,在新發展地區創造更多就業機會,並有效傳播偏遠地區的就業資訊,以吸引劏房戶遷入新市鎮。
至於租金方面,身兼劏房租務管制研究工作小組成員的葉教授指,小組調查發現劏房月租中位數為港幣4,800元,租金支出佔租戶每月收入的三成,負擔沉重,更要面對業主瘋狂加租。政府於今年初通過修訂的《2021年業主與租客(綜合)(修訂)條例》,規定劏房租期為「2+2」最多合共4年,租客完成首兩年租約享有優先續租權,業主續租時租金加幅不能多過百分之十,避免出現瘋狂加租的情況。葉教授認為,新例只是治標措施,政府應研究更多短期方案,如設立起始租金,避免業主在首兩年租約期訂立高昂租金,以彌補續租時租金加幅受限的幅度。未來兩年,他將密切留意新法例對市場的影響,研究其成效,向政府及相關部門提供更多建議。他坦言:「在中、長期,市場對於劏房的需求仍然存在,劏房問題難望在短期內解決,有關方面可推出更多針對單身及低收入人士的支援措施,紓緩劏房戶的負擔。」